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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
年来忆旧
时间:2018-02-11    来源:河南能源化工集团

入了腊月,年的气息便日渐迫近。幼时乡下腊月里的场景也常常在脑海中重现,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时候,日子过得很慢很慢。天是清澈的蓝,风是入骨的寒,冬是透彻的冷。但一进入腊月,尤其过了腊八之后,僵硬了一个季节的村庄仿佛从冬眠中苏醒,一天天生动起来。围着泥炉的菜色的脸开始呈现红晕,抄在袖筒里的手突然有了伸出的渴望。从村子的东头到西头,院子里的吆鸡喝狗声逐级加了音阶,随风飘出的声音中透出欣喜。

天空大多时间是晴朗的,房顶上的积雪有些许的消融,滴落的水凝成房檐下一排排乳色的冰帘。摇摆在风中的杨树,已经有了一些婀娜,灰白色的枝条正向绿色渐变。炊烟袅袅升起,又在微风中缕缕散去。空气中尚残留着浓重的寒意,风声仍如哨子般凄厉,却阻挡不住旧砖门楼下的木门或柴门频繁开合的吱扭声。隐约的希望与勃勃的生机在人们的心头潜滋暗生,每日寡淡稀薄的三餐吃起来似乎也有了味道。母亲出现在院落中的身影愈发密集,脸上绽放出许久不曾见到的温暖笑容。

主街上居中最大的那间井房已历经数百年,井台边被无数或灰色或皂色,或草鞋或布鞋的鞋底打磨了上百万次的两块石板,泛着明亮的青幽色,辘轳上的钢索成天吱吱扭扭地响。每天清晨,打水的人排成有序的短队,在前移和后补,在更替和循环。过了冬月,井台边的招呼声愈发清脆起来。三堂叔挑水回来,路过我家门口时,说前阵漏好的粉条已晾晒好,想送我家两杆。父亲笑着感谢他的好意,说我们家还有上年的。

合作社居于村正中,是张姓某支遗下的四进宅院的中堂。巨大的廊柱和依然结实的雕花木门见证了豪宅几百年的兴盛,厚实的门槛被磨得锃亮。合作社新进了一沓沓红纸、满满几大麻袋的饼干点心,也补充了各色花布。大娘婶婶们一波波涌入,花布被三五尺地买走,大盒中的点心一会儿便见了底,白糖、火柴、蜡烛也成了紧俏货。一屉五颜六色的水果糖甚是扎眼。跟随而至的小伢子们紧盯着水果糖,扯拽着父母的衣襟央求着。大人们永远是随口的那句话:过年给你买。

那个剃头的王师傅来村了,在合作社对面的一块空地上麻利地卸下挑子。当炉上的热水开始咕咕冒出热气,王师傅手中的推子开始在一个个脑袋上敏捷又疾速地移动。随着咔嚓声,碎碎的发屑拥挤了一地。头发已剃完的张家三爷爷脸上有一点点的绯红,他仰坐在凳子上,很享受地闭着眼等待刮胡子这最后一道程序。叔叔大伯们揪上家里的男孩子,在周遭吆喝着,捶闹着等待。

姐姐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用水一遍遍清洗桌凳、床底及每扇门上的积尘。哥哥拆开一摞摞旧书,糊上糨糊,一张张覆贴到日益老旧的泥墙上。撕不下旧墙纸的地方,就一年一层地叠加上新的纸张。

母亲纳了一个冬天的鞋底,做完了一家人的新鞋。母亲也在织好的浸染上色料的粗布内,填充上厚厚一层新棉花,缝完了全家人的新袄新裤。进入腊月,这条街上仅有的两台缝纫机便日夜地忙碌。缝纫机的主人之一是秋英嫂。机器被使用或亲自为邻居做衣的结果是得到两棵白菜,或一包熟花生之类的馈赠,或者只得到感激的微笑。

正月初一,尚在凌晨,次第如机枪声的爆竹炸开了一个村庄的平静,在淡淡的硝味和雾般的烟气中,漫天飞出花红。在忙碌了一个腊月后,年终于到了。(贺笑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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