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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
一波麦浪万垄香
时间:2018-06-04    来源:河南能源化工集团

世间之事,但凡能给你留下深刻记忆的,要么让你眼巴巴地盼望过,要么让你火辣辣地伤痛过,要么让你真切切地牵挂过。

我对麦浪的记忆,始于饥饿,始于对口粮眼巴巴的盼望。那个年代,我一到周末,就跟着大人去田里耕作,锄地放牛打坷垃,割麦插秧收谷子,干一天挣不到半个工分。每当看到那些断断续续的麦浪,就像是看到了灰瓦罐里的白面、铁鏊子上的油馍、竹笼屉上的馒头,以及洋瓷碗里的捞面条。那时杂面太多,白面馍馍都被寄存到了夜深人静后的梦乡。

那一年的麦田,真的是波浪起伏、连绵不绝。我正上初中,田都分到了各家各户。经过家人悉心呵护的麦田,由秋熬过冬,经霜沐雪,迎来春风,由低而高,由绿而黄。成熟时节,我们一家让过白天的酷日,趁着皎洁的月色来到了麦田。第一次捉镰刀,一不小心,就把左腿割了一下,好在轻微,就地捏了一撮儿干土,在伤口上抹了几把,一会儿就不疼了。抬起头,微风中、月光下的麦田,朦朦胧胧更见莽莽苍苍,我心中对幸福的向往,也是一波一波地向月色更深处漫溯。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年高考前夕。“麦穗初齐稚子娇,桑叶正肥蚕食饱。”当家乡上空那缕缕青色烟岚袅袅升起,当目光被村头淙淙的溪流慢慢地扯远拉长,我便在晨风中借来太阳之火,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放声背诵唐诗宋词、历史地理。坐到垄上,麦子将身子掩下,泥土的芬芳在坦荡的空气里升华。挺起身来,看风吹麦浪时,千垄万畦上那一波波凝碧的波痕,我的心情一次次如行云般舒展开去,意念中我仿佛就是一千多年前的浪漫诗人……那时,我的灵魂就像是一篇没有任何涂改的散文,如幼儿的眸子,如初恋的心绪,如翻滚的麦浪,处处洋溢着明澈、阳光与谐美。

上了大学后,我对家乡的依恋,除了父母亲情,就是那翻江倒海的麦浪、金光灿灿的稻田、瓜果飘香的山峦。昨天中午,哥哥在我曾经读书诵诗的麦田旁发来微信说,小满已过,风调雨顺,麦子灌浆饱满,今年咱村里又是个大丰收。他还说“麦子不受三伏气”,节气不等人,逮住空儿了到老地方看看,别错过了时机。我从他发来的视频里,看到了正翻波逐浪的麦田。我说没事的,现在多方便啊,开车到近郊,到处都是麦田,起伏都是麦浪,俯仰都是希望。

我一直以为,六月,没有哪种收获能堪比麦粒归仓,没有什么画面能媲美风吹麦浪。但是,当在校园里看到昼夜备战高考的学子们时,我忽然领悟,其实还有一种六月的收获可与金色麦浪媲美——他们像麦子归仓一样,深深地牵挂着千家万户,难道他们不正是“一垄能激千重浪,一波麦浪万垄香”的“金色麦田”吗?(雷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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