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就是一扇门,一所院落;种有花,植有草;人来闻狗吠,星隐听鸡鸣;一间上房屋,两排土坯房;一眼水井,压出汩汩清泉水;三棵果树,溢得馨馨满院香。——我就是在这样的院子里出生,并在这里度过了少年时光。
没出过多远的门,没读过多少书,那所院子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一直以为,那用几根“铁丝缠木棍,树枝插花开”的“木门”,便是当时农村大门理所当然的标配。而且,我家所有房屋和院墙,除了墩子是青砖所砌,其他都是土坯。
上高中后住校,常日远离家乡。周末被吃商品粮的同学邀去家中做客,看到他们家的红砖瓦房,我才豁然发现,我在乡村的家并不具备天经地义的美感。于是,我的心底迸发出了一个志愿:一定要上大学、改命运,让我旧家换新颜。
有志者,事竟成。三十年前,我如愿以偿跃过龙门。读到了更多的书,见识了更多的家。尤其是吃了商品粮、做了“孩子王”、见证了城乡差别之后,我决心要在“远方”筑起一个新家。
但是,谈何容易!我毕业后到洛阳三师教书,家是学校分配的土坯房,建于解放初期,房顶年久失修;雨来时,外面大下,里面小下,半夜起来挪床,是家常便饭。家里的床还是两条板凳支起几块木板,有一次几位学生来访坐在床沿,居然把一块木板坐断了……
二十五年前我成了家,我们蜗居在她单位的一个集体宿舍里。虽在城里有了一方自己的空间,但集体宿舍,人多嘈杂,冬天起夜如厕,就是一件囧事。儿子出世,洗洗涮涮不方便,“万国国旗”无处挂。眼看着她单位房改后,一个个同事都搬进了楼房,吃喝拉撒不用出门!我的眼珠都瞪得通红通红,一声声地听着他们选楼层、说价位、放鞭炮,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铺地砖、封阳台、搬家具,咽唾沫都能把喉咙呲出火来。一夜夜关于家的梦,不知道熬落了多少星辰和明月。
家也好,事也好,它们的美好,终是要通过奋斗去获取。四年后单位房改,我们终于在龙门石窟斜对面的职工家属区,筑起了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三室一厅。拿到钥匙的第一天,我就和邻里们一起合伙封阳台,还一再趴到阳台的窗户上向远方眺望、向熟人招手、向同事寒暄。我又专门给家里买来绿植,最大最高的那两棵,名叫“幸福树”。
那时的楼房户型,相比现在还是落后。加之龙门地处郊区,而我又在市区工作,妻子上班和孩子上学也都不便,在市中心买房安家又成了我的一个新愿望。我们就把龙门的房子卖掉,贷款在市里购买了一套大房,三楼。由于地处市中心,出行、购物甚是便利。但我的家处在老城地段,没有通暖气。每到冬天,屋里冰凉冰凉地,虽说房间里都有空调,但开了客厅的,就会冷了卧室;开了卧室的,当然冷了客厅;客厅和卧室都开,那一定会“冷”了钱袋,终是腰包不鼓、心下不舍。晚上我“爬格子”,孩子写作业,冻得很,还是不如有暖气好啊!
咋办?不但不能凉拌,而且还要乘风扬帆,撸起袖子加油干!
2004年9月,我所在的单位被永煤集团合并,新的澳门永利皇宫官网入口的文化和管理体制,使企业获得了新生。这十四年来,我的工资收入翻升16倍。新的企业给了我们这些爱舞文弄墨的人提供了更多更大的平台,一年下来,稿费和各种澳门永利皇宫官网入口的文化考核奖励也都是个不菲的数字。五年前,我又在洛阳新区购置了一套商品房,虽然不大,但地处洛阳中轴线,距市政府咫尺之近,音乐喷泉,光影梦幻;东依兴洛湖公园,绿植新翠,风景秀丽。站在阳台上,视野开阔,放眼可见龙门高铁;出门抬脚走,举步就是公交总站。更重要的是,我的新家一改过去依墙而制的简陋家具,都用上了清一色的光明实木成品家具,而且通上了暖气,家里的整个冬季,都是如春般温暖。
其实,没有国家四十年的改革发展,哪有小家的沧桑巨变。四十年来,我依然眷恋着生我养我的家乡,那里珍藏有我一个离巢腾飞的梦想。现在的家乡,早就日新月异,往年的影像只能在梦中追忆。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多,我发现,家,就是一个让人的身体与心灵栖息的地方。当你走过千山万水、走过千家万户,你心中的那个家就会更大更敞亮,也就更会懂得一个道理:哪里有爱,哪里有事业,你就可以在哪里安营扎寨,筑起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而幸福的家!
雷穿云(洛阳煤业)